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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三散文诗歌:墨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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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三散文诗歌:墨隐

  天青色等烟雨,黄昏等故里,牡丹亭等少女,而我却在等你,等你像墨迹一般从我生命中隐去。 --题记

  黛青色的雨

  20xx年的8月,我冒着大雨在北京帽儿胡同采访一位名叫赵瑾的老人。老人是烈士遗孀,膝下无子。年近九十,孤身一人地生活着。每个月的退休津贴可以维持她简单而充实的日子。在我见到她之前原本以为这定是一个老态龙钟身躯佝偻的老妇,可当这位看起来精神饱满,神情优雅,腿脚灵便的慈祥老人站在我面前时,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她始终微笑,皮肤白净,几乎没有老人斑,稀疏的皱纹让人忽略了她的年纪。她热情地接待着我这位不速之客,又是端茶,又是腾座,精气儿与这个年龄的老人极为不符。安顿下来后,我一边问一些家常的问题,一边准备采访稿。她耐心地等着我,眼神仿佛如少女般清澈。她说:“故事发生的时候,也是下着这样的雨。”我朝她的目光望去,黛青色的天空,正下着小雨。飘散的浮云仿佛如晕开的墨迹一般。

  她本是富贵之身。解放前的她住在上海衡山路的一栋花园洋房里。父亲是高官,黄埔三期毕业。国防部中将高参。那时的她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,良好的家庭氛围使她很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范,琴棋书画,诗舞茶花,样样信手拈来,技艺了得。我不自觉地闻了闻手中的铁观音,淡淡的茶香好似空谷幽兰一般清新,青涩的茶苗镶着细细红边,泛出滴滴新绿,仿佛正吐露着少女羞涩的心事。我环顾四周并不大的房间,却布置得简洁清雅,紫檀木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笔墨纸砚,透露出房间主人的书香气息。家中的什物都好像有生命似的,仿佛在那里静静地陪伴着它的主人。桌上还放着一盆君子兰,墨绿色的叶子,泛着细碎的萤光,干净得纤尘不染。家的氛围默契而宁静。

  她慢慢讲述着她的故事。她还记得那天中午,她从女子中学放学回来,便和表妹约好去黄埔江边踩水、拾贝。天突然下起了雨,她们嬉笑着一身泥泞地跑回家时,她就这样碰见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——李墨。她还记得那时的她狼狈极了,两条辫子凌乱地披散在发间,天蓝色的校服裙上,沾满了泥渍,脸上还淌着雨水。她说她清晰地记得那天他身着黄埔的黄绿军服,英姿挺拔的样子。白净端庄的脸上,一双黑亮灼热的眸子,帽沿也未遮住他浓密的剑眉,和他俊朗的脸庞。她说她第一眼见到他时,脸上莫名地泛起一阵灼热,那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。后来,李墨告诉她那叫一见钟情,因为他也是。

  她至今仍相信,相爱的人都会有一种感觉,就是气味相投。

  爱·盛开在夏季

  说到这儿,她回屋,让我等一下。不知为什么,她健硕的步伐突然微微颤抖了起来。她进去了一会儿,手里捧着一个相框出来了。走近了我才看清,那里面嵌着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。她双手环抱照片,仿佛是在抱一个新生的婴儿一般,那样小心,却又那样用力。她努力控制情绪,缓缓将照片递给我。照片上是一个相貌端正、英俊的青年男子。英气勃勃的眉宇间透着一股刚毅,目光坚定的眼神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。我想他就是李墨吧。她叹了口气,继续说下去。

  原来李墨是她父亲的学生,黄埔九期,成绩优异,军事行动能力特别强。十分受她父亲的器重。无论战术分析,擒拿格斗,还是骑射枪法几乎是样样第一。是黄埔学员中的佼佼者。父亲有意栽培他,让他放假后来跟着他见习一段时间。

  李墨的出现让赵瑾十八岁的花季里,第一次有了绽放的理由。赵瑾,是她的名字,父亲喜欢唤她瑾儿。她是父亲的掌上明珠,因母亲的过早离世,父亲对她更多一份宠爱。父亲看出了两人的心事,他知道单纯的女儿需要有一个可靠的人来保护,李墨又是他的得意门生,他默许了他们的交往。

  两人开始形影不离起来。赵瑾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想看见他,等做完各自的功课,两人便一起散步,一起看书。她坐在树下,李墨就让她靠着自己,背后,是繁花似锦的夏季。

  有时她坐在秋千上,李墨一手拿着一本《圣经》,一手轻轻推着瑾儿,然后说《圣经》上的故事给她听,她喜欢听他极具磁性的声音。每当他用力推她时,她都会由最初的微笑变成开心的大笑,这时他也会更用力地推动绳索,仿佛在回应她烂漫的笑声一般。

  正如所有爱情故事的开头一样,在爱的伊甸园里,快乐与幸福总是这样唾手可得。年轻的瑾儿憧憬着美好的未来。

  美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。假期过得很快,他又要回学校了。她想与他告别,却在屏风背后,无意间听见了他与父亲的谈话。他想娶她。她的心里泛起了阵阵的害羞。他想的结果和她是一样的。心有灵犀,她此刻才真的明白这个词的含意。

  少女的心像初春最美丽的花蕾,一不小心,花就开了,幽香四溢。

 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年,终于迎来了李墨毕业的日子。赵瑾显得异常兴奋,因为父亲答应了李墨,等她一毕业,他们就结婚。

  岂料天有不测风云,就在李墨毕业典礼的那一天,赵瑾的父亲去他学校作为领导讲话,不知是什么原故,父亲一时兴奋,晕倒在地。众人大惊,送入上海的医院抢救,才知父亲患了脑溢血。正在学插花的赵瑾听闻此事时,打碎了花瓶,洁白的百合撒落一地,碎片划破了她的手指,那鲜血滴在花瓣上,妖艳欲滴。赵瑾在那一瞬间恍惚觉得,这样清醒而惨烈的场景,格外刺目,自己仿佛在哪里见过。她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,似乎感觉到平静的生活,即将结束。暴风雨,就要来临。

  命运,在此转了弯

  说到这儿,她的声音哽咽了,仿佛被什么堵住似的,有些凝重。可是她的眼神,却依旧清澈见底,像一汪湖水。湖心里暗涌的泉眼,是悲伤的起源。

  她顿了顿,说道:“从那以后,我的人生仿佛是掉转了方向的船,往我未知的地方继续前行。”

  赵瑾此后天天去医院守着父亲,早出晚归,喂药倒水,擦背换洗,父亲睁着眼睛却一句话也不能说,朝着一个方向,怔怔地盯着看一天。这样的场景,吓坏了这个未涉世事的姑娘。可她的善良与孝心,教会她怎样坚强面对。

  况且,她还有他。

  这段时间,李墨一有空就来陪着她,帮她照顾父亲;她握着父亲的手说话或出神时,他就静静地陪在一旁,心里生生地疼,却总是安静地微笑,想给她更多一点安慰。她也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悲伤,尽量显得轻松一些。

  他们的心灵,早已契合到了一起,无法分离。只是心灵契合的人,才会有那样惊人的默契。可她一直不知道,他的真实身份,和他的秘密。爱不分阶级,国界,以及以后限定的种种。但信仰分。

  在父亲病重期间,他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他对她浓郁的爱,这样的感觉愈是强烈,他就越是矛盾,越是痛苦万分。

  他的真实身份,是中共地下党秘密情报员,身份,当时只有总部首长李克农一人知晓。他是中共秘密情报员中的重要成员,也是秀的地下党工作者之一,他只接受了三个月的秘密训练,便掌握了所有的谍报工作精要。深得李克农首长的信任。所以,他有了第一份潜伏任务,就是进入黄埔,接进赵瑾的父亲。

  赵瑾的父亲,是蒋介石黄埔一期的高足,现已是国军某集团军司令,是蒋介石许多重大战略方案制定的参与者和执行者之一。能否顺利地从他那儿获取情报是我军能否取得最后胜利的关键,李墨深感责任重大,同时也时时在个人情感与使命中挣扎着。

  在她和他的悉心照料下,她父亲恢复得很快。两个月后出院了,从此以后,赵瑾的父亲更加信任李墨,让他直接晋升为他的贴身助手,参与处理军政要务。她看到他们相处如此愉快,别提有多开心了。

  他成功地拿到了作战方案。而赵将军却一无所知。因为从整个作战计划的设计到上报都是他自己亲自完成的,李墨并没插手。李墨很聪明,主动退让避嫌,才不会让他产生怀疑。尔后,决定重点进攻山东,赵瑾的父亲被派往山东,亲自担任作战指挥。但在莱芜战役中由于中共中央早已掌握了国军的作战计划,致使莱芜战役国军被全歼,赵将军与其部分下属“杀身成仁”。

  她听到父亲战死的消息后,昏迷了整整三天。

  他一直守在她身边,心里却时时刻刻都在滴血。没有人能体会他的内心的挣扎与痛苦。

 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是他害死了赵瑾的父亲,这一点,只有他知道。

  她醒了之后,痛不欲生,两次自杀未遂,都是被他救下的。从那以后,她终日沉默寡言,全无往日活泼开朗。

  他看在眼里,痛在心里。他恨死自己了,他想亲手杀了自己,却无法阻止她继续消沉下去。

  他们的婚期,变得遥遥无期了。在爱与信仰的天平上,他无法保持最终的平衡,在坚守信仰的同时背叛了爱情。命运注定了他生命存在的方式,他别无选择。

  因为他的真情,他的身份隐藏的更好,尽管这并非他刻意要做的。

  他前日接到密令,组织想办法让他进入军统局,以获取更多有利于解放战争尽快胜利的情报。不久,他去了南京,一切都妥当了,他在组织的安排下顺利进入了军统。

  可是她,是他无法割舍的。但他的身份决定了他的身边不能有其他人存在,也包括她。这一点,他很清楚。

  而离开他的她,如同行尸走肉般,毫无生命力可言。

  赵瑾说她一直记得他走的那天,天色很好,全然没有离别的悲伤。

  这让她以为,这只是个平常的小别,他们还会再见。

  他也是这么对她说的。而他说的,她都信。

  可是他们都不知,这一去,就是永别。

  从墨色深处隐去

  她的眼神顿时停住了,幽幽地,像是又看见了多年前的那个自己,笑得无忧无虑。他牵着她,走过那段时光的隧道,眉间全是痛爱和宠溺。

  后来的事,是很多年后,李部长前来探望她时,告诉她的。

  他被派往南京,向中央送取情报,一直很顺利,立下赫赫功绩,却几乎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,只除了少数几个高层领导。

  他谨慎地走着每一步。他们之间仅靠书信来往,连接着彼此的心。

  凭着优秀的个人素质以及积极的表现,他成功地潜伏下来,一直到了中国台湾。

  送取情报变得更加困难,但他一直坚守信仰,从未动摇。同时也逐渐获取敌人的信任,成为国民高层将领。她再也没有了他的信息。

  他最后一次送情报时,仿佛预感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,在情报中破例附上他的个人请求。如果他无法回大陆,请组织一定帮助他照顾好赵瑾,并附上她的详细资料,以便组织寻找。

  而赵瑾对这些全然不知,在此后的十多年里,她一直在等他,人到中年也没有结婚,身边不断有人给她介绍不错的对象,都被她婉言谢绝。

  她要等的人,自然是李墨。那个带给他无限憧憬的人。她相信他给的誓言,无论多久都会实现。这一点,她深信不疑,因为他从未欺骗过她。

  可是这一次的期限呢,是十年,还是二十年?

  她不知他的命运,从来都不属于他自己。为了信仰而战,是他的宿命。

  他的预感不幸验证了。

  由于叛徒出卖,供出的名单上,有他的名字。其实那人并不确定他地下党的身份,只是怀疑。因为一系列情报的泄漏都似有似无地和他有关。

  他却承认了,他不想因为更多的同志因为他遭受折磨。带着胜利者完成使命后的微笑,他毅然决然地为国捐躯。

  他不是会撒谎的人,从来都不是。他以前做的,都是为了信仰。以及对国家不变的忠心。

  其实,真正出卖他的,是他身上凛然的正气。无论他隐藏得再好,一个人的秉性是无法改变的,就象爱一个人的心情,无论沧海桑田,都无法转移,时间的雕刻只会更加刻骨铭心。他就义前,一直握着她曾为他包扎的丝巾。那条陪伴他多年的丝巾,他一直珍视为他们爱的信物,他今生爱过的见证。

  1959,国庆。建国十年,普天同庆,大庆油田,因此得名。

  她后来被分配到机床厂做女工,因为身世要员家属,未被批斗已经万幸了。她不知这一切都是他用生命换来的。

  他死时,她正在*前跳彩带舞,她跳得那么美,美得绝决。为国家,为民族,也为他。

  他就像一棵伟岸的树,生长在她心里。而他的爱,又像一把保护伞,为柔弱的她撑起一片天。

  她对他的离去,一无所知。她之所以如此乐观积极地活着,都是因为信念——她在等他。

  只是欢腾过后的莫名空虚与稍纵即逝的生疼,一直历历在目她以后的生命里。

  此后的几十年里,她一直在等。等他一点一滴的消息,他却仿佛像从人间蒸发了般,音信了无。

  人说相爱的人会有感应。她也曾怀疑过,动摇过,绝望过。但她一直不相信他会就此离去。她不容许自己有这样的闪念。

  他挥手时的侧影,她还记忆忧新。

  一直到1976年,四人帮粉碎,李克农部长重新就职,便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她,告诉了关于他的一切。

  她说,她当时正在画一幅画。她一直记得他喜欢《牡丹亭少女》这幅画,因为画中的少女,婉如彼时的她。

  据说这幅画上有一座牡丹亭,周围花团锦簇,却不见少女。

  因为墨汁的特殊,需要酒上水,少女的音容相貌才会显影。这是古代民间画师发明的一种特殊的技法,流传了下来。她用此方法,努力监摹他的样子。这么多年她一直想回忆他的样子为他画一幅肖像。当她听到他去世的消息时,她刚好画完最后一笔,仿佛是他灵魂的牵引,她画的像极了。尔后,那一笔连带的轮廓,便从墨色中隐去,旋即,不见踪影。

  直到她平静地落下一滴滴眼泪,画才显影出墨迹,渐渐由淡变浓,浓得化不开,如她心底的悲情。

  她说那一刻恍惚之间,她真的又看见了多年前的他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,他浅浅的笑容,阳光般的眼神。

  听完这个故事的我,早已泪流满面,她却平静如初。嘴角微微上扬,笑意盈盈,仿佛这么多年,他从来不曾离去。

  我终于明白,初见她时,这位优雅的老人为何让我看不到孤寂。他一直活在她的生命里。

  后来的报道上,我加了一个记者手记:世界上最远的距离,莫过于一方的痴等,却换不回一方的离去。毫不知情的等待,其实只是一句永不相离。因为在爱的浓雾里,谁都不愿苏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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